作者：李一烜

　听到半仙的呼喊后，“秤砣”挣扎着赶忙在腰间的肚兜里摸哪个小药丸，但摸来摸去，浑身摸遍了也没有摸到那颗救命的药丸。似醒非醒间他被轻飘飘地架到那盘大石磨上，一群看不清模样的二鬼们抓住磨杆就要动手推磨，“秤砣”一闭眼心说：老子没英雄几年就他妈糊里糊涂完了，心有不甘啊•••••。 “啊呆呆••••开磨”“啊哈，感情这鬼玩意也会说人话，老子以为光会啊呆呆，你们快磨老子呀，老子不怕你们•••”“秤砣”迷蒙间感到死期来临，但他从来就没把死当回事，怕死就不干那舔刀刃的活儿了。他喊着，骂着，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浑身瘫软的像一团烂泥，胳膊都动不了一下。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忽听一声“且慢，把这个死鬼提上来”发号施令者来自关门的城楼上，群鬼听到命令后就赶快架着“秤砣”飘向城楼。

　　那城楼的结构造型几乎跟阳间的一模一样，飞檐翘边，雕梁画柱，狼烟峰台，滚石垛口如不是置身在鬼魅的裹狭下，谁能这就是阴间。一个身躯高大，上穿黑色圆领长衫，下穿兰色灯笼长裤，头戴金瓜小帽的家伙，看不清模样长得咋样，听说话很有来头。“啊呆呆，这是我们的守关小阎王，问你啥从实招来。”旁边一个戴眼镜文绉绉师爷模样的家伙说完后，那个小阎王就说道：“看你五大三粗不像什么好人，想必在阳间也不干什么好事，本王看你模样长得惨不忍睹，贼胆倒是大的惊人，本王就是好奇你为何不惧我大阴帝国的阴兵阴将？”

　　“老子是专干杀人放火的柳子勾当，杀人无数，从来不怕死，你们这些阴玩意有本事咱单独马人较量较量，用迷魂药算计老子这算啥本事。”

　　“啊哈，有点意思，本王就喜欢这胆大不怕死的硬汉子，要是个熊包蛋子早把你碾了，今天面你一死，押到后堂好吃好喝伺候着，待本王忙完公务单独与这厮切磋切磋。”

　　这就应了那句“该着你死打个喷嚏也会引发脑震荡毙命，不该你死刀架脖上也会化险为夷。”事后才明白，感情那“秤砣”在拼命鏖战群鬼时，恰好被检阅边关的小阎王看到，小阎王爷平素也不常来边关，大多时间都是呆在内城发号施令，今天正好想出来溜达一下，没曾想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猛男舞着双锤越战越勇面无惧色，不免有点奇怪，在他的记忆里，多年来，从来还没见过阳间有这么胆大不怕死的人，一般情况下，早都吓得抖成一团，谁还有胆敢血战阴关，小阎王的好奇心把“秤砣”从大石磨下搭救下来。

　　再说谷大头们一伙眼睁睁看到“秤砣”自作多情地在群鬼面前忙前忙后地表演了半天锤舞也没打掉群鬼半根汗毛，却被群鬼给拖走了，喘气儿的活物到了鬼魅的手里能有好结果吗，说不准已被磨成肉酱了。现在大家都把王半仙看作是最有办法最值得信赖的能人，听他的话就可活命，不要他发明了“黑驴蹄子乌鸡血药丸”大家伙早被群鬼架跑了，“秤砣”不就是没有听从半仙的吩咐才导致悲催下场吗。王半仙也是头一次使用祖传秘术，没想到这方子还真管用。伙计们每个人手里都紧握着一颗药丸，随时准备着吞进肚里，他把熬药丸剩下的汤剂都泼洒到四周，鬼魅们闻到药味后都不敢近前，在周边围成一圈，想等待着药味在几十分钟后挥发的差不多时再围而攻之。王半仙告诉大伙，只要坚持到天亮就会脱险，鬼魅们本身就是违背上面政策下来胡作非为扰乱阳间，天一亮就都退回去了。大伙估摸时辰离天亮也快早了心里更增添了求生的信心。此时的原野亮如白昼，到处都是手提灯笼火把的人群，一座蜿蜒盘曲的边城在不远处显得是那样地气势磅礴，城楼上挂着三个闪着金光的大灯笼，灯笼正中央用黑墨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阴关”，城墙上插满了蓝底白字黄边的三角彩旗，一面面彩旗迎风猎猎翻卷，彩旗下面站立着一排排手握棍棒刀枪的阴兵阴将，个个面目模糊轻飘飘地好似站立不稳，不住地来回摇摆，城楼前面200米远的地方有一盘大石磨，周边站满了头皮长发，身穿黄色短袄短裤，手端朱漆托盘，上面摆着瓷碗，陶罐，铜勺等古怪物器皿，远远望去，城楼外面的那些鬼魅无论从装束打扮或形貌体态看与城楼上的那些鬼魅都有着很大的差异。城楼上的那些鬼魅明显感到精神抖擞，训练有素，而城楼外面的鬼魅显然就有点儿萎靡不振杂乱无章的样子。

　　双方约莫僵持了几十分钟后，可能鬼魅们也感到时辰快到有点焦虑不安了，三五成群地又开始慢慢向前靠拢了，一个块头较大的白毛鬼魅浑身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灯光的辉映下，

　　稀疏的白发下面影影绰绰露出骨感狰狞的面庞，两只鬼眼宛如鸡蛋大小，向外爆凸，泛着淡绿的幽光，没有棱角的鼻头双孔朝天向里凹陷，一张大嘴巴看不出是合是闭，尖利的牙齿向外交叉盘旋着，酷似八月天熟透了爆皮开裂的石榴果。白毛鬼赤手空拳率先“啊呆呆•••啊呆呆••••”嚎叫着向被困的人群冲来••••••

　　王半仙告诉大伙：这是孤魂野鬼中的死命亡徒，这类鬼魅一般年龄较大，罪恶深重，转生的希望渺茫，他们拼死效力的目的就是为讨一口香喷喷的肉面而已，这些失去重新做人远大目标的堕落者们，别看来势汹汹，其实很好对付•••••••

　　王半仙讲到这里，白毛鬼已冲到近旁，可能是泼出去的药液已挥发的差不多了，看那老鬼一点也不显得胆怯畏惧，伸开双手就要抓人。王半仙提起一只鸡就向老鬼抛去，老鬼接住这意外的收获后，立马停滞不动了，他朝四周望望就蹲下身子对那只鸡掏心抓肺地忙乎开了，老鬼可能老长时间没有品尝过新鲜的血肉了，把眼前的一切状况早忘的一干二净，只顾专心致志地自个儿享受。

　　看到白毛老鬼被一只鸡就收买了，谷大头愤愤地说：“看来这鬼怪和咱阳间的人是一个德行，只要个人有利可图啥事都可干，啥事都不可干，有权的大鬼贪图点人血人肉，没权没势的小鬼贪图点残羹杂混，鬼魅的私欲一点不次于人欲呀••••••”

　　半仙说：“咱这些鸡也能拖延一些时间，他们一涌上来就抛只鸡让他们哄抢，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最怕的是城楼上那些鬼魅亲自冲上来那就难对付了，这些孤魂野鬼虽然也属鬼的类型，可他们是鬼类中最低层次的罪鬼，也就像咱们阳间，虽然都是人，可三六九等级别严明，犯了罪的人被打入大牢，他的一切处境就与正常人有了天大的差别，不能享受到正常人的生活待遇，像那白毛鬼一样，一旦遇到点自由发挥的机会能不由所图谋吗”

　　周边的其他众孤魂野鬼看到白毛老鬼奋勇上前不但没受到任何打击，而且还得到了一只带血的肥鸡，于是在私欲的膨胀下又一次大呼小叫地向人群合围而来•••••几只鸡抛出去后，孤魂野鬼们开始你争我夺地抢鸡，力大的撇条大腿吸口鸡血，力小的捡块被丢弃的鸡骨也嚼得有滋有味，有些体衰带病的连块鸡骨也抢不到，只好捡几根鸡毛来嚼。群鬼们在飞来之鸡的诱惑下，互相厮打追逐乱成一锅粥，谁还顾得上自己的任务是干啥。也可怜这些饿鬼们长年累月被发配到这没吃没喝水瘦山寒的蛮荒之地，没有编制，没有俸禄，没有福利，他们是鬼类中的另类，完全被阴间上层忘的一干二净的，他们也有过理想，也祈求着再造人生，可悲催的现实泯灭了他们的一切激情。看不到生机，望不到光明，他们索性就破罐破摔浑浑噩噩地了却残生。可以说，大部分的孤魂野鬼是没有转生希望的，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维系边关贵族阎王们腐败生活的需要，没有平等，没有自由，没有前途••••一切都没有，反而苛求他们要崇高的服从信仰，这不是扯淡吗？孤魂野鬼虽然不是在编入册的正式鬼怪，但他们也不乏对精神和物质上的追求。

　　白毛老鬼三下五除二手脚并用几分钟就把哪只鸡吞到肚子里，他用舌头添着爆开的石榴嘴唇，兴味索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同类们都在兴高采烈地享受鸡宴，他摸摸稍凸起的肚子，呲牙咧嘴地又朝人群奔来，群鬼们一拨上来又来一拨，20来只鸡仅剩一只了，王半仙眼瞅着扑上来的白毛老鬼，心想，“你有完没完？刚独个儿啃掉一只了，还不满足，好，让你尝尝厉害。”他从腰间摸出壶老酒口朝下“咕嘟，咕嘟••••”洒向那只鸡。等老鬼快要近前时他把马灯罩一往上一推，把那只浸满高度老酒的活鸡往火苗上方轻轻一点，“呼啦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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